有人指着张华大声的道“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就知道书读的越多越是没良心”
周围的百姓纷纷喝骂,这为了发达娶豪门小姐的事情不稀奇,但是为了娶豪门小姐却抛弃家中爹娘发妻孩子,让人家苦等三十年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一个老鸨模样的妇人大声的叫着“张司空,你欠了奴家一年的酒钱了,为什么还不结清”一群百姓愤怒了,竟然欠了一年
一个男子悲愤的看着张华,凄厉的叫着“张华你说一定会娶我妹子的,为什么私定终身之后就抛弃了她”一群百姓见怪不怪了,张华就是这种德性。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指着张华,怒骂道“张华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就是你调戏了我的奶奶”周围的百姓惊恐的看着那老头的胡子,就算是五十年前的旧事,张华的爱好也太广泛了些。
四周百姓对张华的喝骂声不绝于耳,鸡蛋菜叶更是雨点般的砸向张华。张华木然的看着四周,这群人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在做梦
司马亮疯狂的大笑,张华啊张华,你也有今天这就是你得罪了本王的下场同时对马车中的胡问静满意得很,这种卑鄙的事情果然只有胡问静做得出来。
司马越盯着手足无措狼狈不堪的张华,慢慢的走去,却被司马腾死死的扯住“大哥,你去哪里没看见鸡蛋乱飞吗”司马越笑了,低声道“当然去安慰张华。”司马腾张大了嘴,道“你疯了”司马越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知道其他人比他差远了,他得意的低声对司马腾道“司马亮胡问静这两个蠢货诽谤张华,可是对张华又有什么损失莫说这些肯定是谣言,朝廷百官没人会信,就算这些是真的,又能如何难道以为张华会被罢免朝廷衮衮诸公谁会为了这些男女之事罢免了朝廷重臣这张华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张华一生追求声誉,被司马亮和胡问静如此诽谤定然是深深的恨上了他们二人,以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司马亮和胡问静既没有干掉张华,也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徒增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死敌,如此愚蠢的计谋真是令人笑掉了大牙。”
司马越转头看向酒楼中的司马亮,真心觉得司马亮的脑壳坏了,竟然想出如此垃圾的计策。是了,这个计策是胡问静想的,可是胡问静是什么人胡问静只是乡野贱民而已,哪里懂得朝廷斗争的复杂性,当了大官了依然是当年污妖王的模样,只会用一些辱人清白的恶毒下贱手段,完全不知道这些手段对朝廷大臣毫无作用。
司马越盯着司马腾,低声叮嘱“本王现在到了张华的身边,张开手臂护住他的身体,任由无数个臭鸡蛋砸在身上,却一动不动的护住张华,张华定然会感动无比。然后你跑出来,脱下衣服想要披在我的身上,我却将衣服披在了张华的身上,张华一定会感激涕零,从此为本王效死。”这个过程之中他必须带着尊重尊敬痛惜的眼神深深的注视着张华,不需要说一句话一个字,整个过程完全靠言语和行动去感化张华。
司马越微笑着,有了张华的效死,有了今日维护朝廷重臣的声誉,定然有无数人投靠他,而司马亮却因今日失去了人心,依附他的官员纷纷离开他,此消彼长,司马亮瞬间门和他拉开了距离,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之中再也没有一丝的悬念。
司马腾佩服极了“大哥果然是人中龙凤”急切的推着司马越,快去收服张华吧。
司马越微笑着,自信满满的大步而出,却看见长街对面司马颙同时走了出来。两人一齐变色。
司马越死死的咬住了牙齿,狗屎,司马颙也想到了此刻是招揽张华的绝佳时刻,绝对不能让司马颙得手他急忙加快了步伐冲向张华。
同一时间门,司马颙也猛然冲向了张华。
两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到了张华的面前,一件衣衫落在了张华的身上,遮住了他满身的鸡蛋。
张华一怔,下一刻,又是一块热毛巾塞到了他的手中。张华茫然的接过,擦着脸上的鸡蛋,低声道“谢谢。”一抬腿,目眦欲裂,厉声道“你”
那送毛巾披衣服的人笑道“就是我。”
长街上鸡蛋烂菜叶的投掷早已停了,数千百姓和官员死死的盯着那傲然站在长街之中,给张华送毛巾披衣服的人,该死的,是不是眼睛花了,为什么那个人竟然是胡问静
胡问静笑盈盈的看着愤怒无比的张华,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大声的道“今日你遇到的一切都是胡某安排好的,发妻、外室、孩子统统都是胡某作假的。”
四周静悄悄的,无数愤怒的观众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问静,一时之间门不知道该说什么。司马亮眼珠子都要掉了,眼看就要坑死张华了,搞毛啊
张华怔怔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和司马亮设置圈套坑他,他理解,不如此怎么打击报复他可是为什么又亲口当众承认了是诬陷诽谤他了
胡问静盯着张华,大声的道“为什么胡某要陷害你,却又当众解释是胡某做的”
所有人盯着胡问静,他们也不理解。
胡问静看着四周的人,慢慢的道“因为胡某要张华体会一下被诬陷,被诽谤,被人误会的感受。”她指着酒楼上的司马亮道“汝南王司马亮性行淑均,晓畅军事,国之干城,可张司空却每每针对他,何也有人在朝野诬陷汝南王而已。”
无数人转头看就楼上的司马亮,司马亮完全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嘲笑的表情实在是调整不过来,急忙以袖掩面。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和朝廷官员心中雪亮,司马亮这个草包的演技差到只能以袖掩面了
胡问静继续道“张司空不辨忠奸,以贤德君子为小人,指鹿为马,这是张司空缺乏识人之明,德行不够。张司空四处诽谤汝南王殿下,阻挠汝南王殿下为国为民,这是误了国家大事张司空有何颜面见信任你的天下百姓有何颜面见重用张司空的先帝于地下今日胡某就是用这鸡蛋,用这长街之中的百姓的愤怒提醒你,身处高位,当仔细调查真相,切不可人云亦云,害人害己,误国误民”
四周有百姓佩服的看着胡问静和司马亮“原来司马亮是如此伟大的人啊。”
有百姓泪流满面“原来汝南王是如此淳淳君子。”
有百姓放声大哭“汝南王不称帝,吾等死不瞑目矣。”
有百姓以头抢地“汝南王殿下,小人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只求殿下好好为天下为社稷多进一份绵力。”
无数百姓呆呆的看着这些人,这年头做托儿完全不需要遮掩的吗
司马亮心中爽到了极点,原来胡问静竟然玩这一手,使劲的掐自己的手臂,眼中立刻冒出了泪水,他这才放下了手臂,带着悲伤,大声的道“张司空,本王被你误会只是小事,但是切勿因为个人的恩怨耽误了国家大事。”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和朝廷官员冷冷的看着司马亮,转头看张华,立刻揭穿司马亮的丑恶嘴脸啊,我们挺你
胡问静伸手给张华拉拢衣襟,凑过身去,低声恶狠狠地道“你小子总是跟本座捣蛋,本座忍你很久了,再有下次就把你吊在城门上”
张华眼睛都红了,看胡问静的眼神就像是看杀父仇人
司马越死死地盯着张华,发飙啊打胡问静啊怒吼啊晕倒啊只要你揭穿这是胡问静和司马亮的诡计,本王立刻就为你报仇
张华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司马家的王侯们和朝廷官员很理解张华的震惊和呆滞。今天遭遇的一切肯定超出了张华的预料,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卑鄙的手段张华一定很想愤怒呵斥胡问静颠倒黑白,可是他却无法开口。这里所有的百姓都被胡问静糊弄了,所有的道理都在胡问静这一边,他怎么开口辩解,怎么呵斥胡问静张华心中肯定悲愤无比,为什么学了一辈子的儒,为什么注重了一辈子的名誉,为什么谈了一辈子的玄学,却在一个小小的无耻的诽谤面前竟然毫无办法,这世道是怎么了
司马颙站在一角,抬头看酒楼上的司马亮,司马亮似乎没有注意他,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暴露了。他心中微微后悔,太急躁了,太沉不住气了他发现了拉拢张华的绝好机会之后脑子一热,完全忘记了他的大目标是让司马亮冲在最前面。他慢慢地转身离开,一着不慎,必须重新考虑全盘计划。他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心中冷哼一声,张华不过如此,是指望不上张华为他效力了,但是可以拉拢贾充啊,贾充比张华强了十倍都不止。
胡问静回到了马车上,马车淡定地绕过张华,在无数百姓的议论中悠然向远处而去。
司马腾愤怒地看着胡问静的马车背影,恶狠狠地道“混账,坏了我等的大事。”要不是胡问静忽然蹦出来,此刻张华已经是他们三兄弟的臂助了。司马腾叹气,都怪自己拦住了大哥那么一小会儿,不然大哥肯定已经成功招揽了张华了,原来这世上手快有手慢无竟然是真的。
司马越呆呆地看着胡问静的马车背影,嘴角却露出了笑容“我们回去。”司马腾小心翼翼地看着司马越,是不是该向大哥赔罪
司马越惊讶地看着司马腾,道“胡说什么,你以为今日胡问静或者司马亮赢了”司马腾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听司马越这么一说难道不是
司马越笑了“今日张华当然输了,名誉是不是被毁是小事,但是在胡问静面前不堪一击,以后谁会再看重他”他看着依然呆若木鸡的张华,实在没心情去安慰或拉拢一个废物。
司马越鄙夷地扯动嘴角,收回目光,继续道“但是,胡问静和司马亮也输了一塌糊涂。”司马腾一怔。
司马越眼神深邃无比,笑得意味深长“胡问静今日设计坑了张华,你可有一点点的惊喜”司马腾仔细地想,摇头,好像一点都不奇怪,这造谣诽谤好像还差了点味道,竟然没有当年写小黄文来得惊艳。
司马越笑了“就是这点胡问静当年靠毁人清誉打垮了二十四友,今日又靠毁人清誉打垮了张华,这手段毫无新意,可见胡问静除了用拳头打人,只会拿他人的名誉做文章而已,嘿嘿,黔驴技穷。”他冷笑着,想着乡下无知妇女也就是会张口就骂人家娼妇骂人家偷情什么的,哪里还有其他高明的手段
司马越笑着道“这胡问静的手段不过如此,若是遇到了拳头硬,或者对胡问静的名誉诽谤有所防备的人,这胡问静几乎就毫无杀伤力。如此,司马亮就算拉拢了胡问静又能有什么作为对我等毫无影响。”司马腾用力点头,以后只要多带一些护卫就不怕胡问静能打,多带几个嘴巴臭的人也不怕胡问静能造谣。
司马越抬头寻找司马亮,酒楼上早已没了司马亮的踪影,他不屑的笑着“胡问静暴露了她毫无智慧,没有计谋,外强中干的真相,司马亮因为今日之事更是得罪了无数人。你想,张华就因为与司马亮在朝廷之中据理力争,却被司马亮打击报复,一生清誉差点毁于一旦,这司马亮心胸之狭隘至此,何德何能可以登上皇位”司马腾越想越有道理,也就是说今日长街上的闹剧其实是双输,没有一个人得到好处。
司马越笑了“若是一定要说谁赢了,自然是我等了。借今日之事去掉了司马亮这个废物,还有谁能够阻挡我们”他望着街对面,司马颙已经离开了,司马颙今日也输了,司马亮一定会不会放过想要拉拢张华的司马颙的。
司马越微笑着,负手而立,身边无数百姓和官员匆匆而过,嘀嘀咕咕。他心中如井中月一般清晰地感受着长街上的一切,过了今日,他的修为将会大幅度提升,提高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从此在朝廷之上七步一计,将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轻易的就登上了皇位,主宰这苍茫大地。
远处,司马攸和卫瓘慢慢的退走,司马冏兴奋极了“胡问静原来不过如此,本王轻易的就能坑死她”还以为胡问静多厉害,原来一直只会蛮干和诽谤他人而已,这两个招数对他统统无效,以后再遇到胡问静就打得她满地找牙。
卫瓘笑着道“殿下说得有理。”司马攸转头看卫瓘,司马冏是笨了一些,但是何必这么欺负他呢,没看见他老子就在这里吗
卫瓘无奈的看司马攸,难道老夫还能说宜都王殿下你上当了,其实八个宜都王加起来都没有胡问静狠辣你这做老子的都不教儿子,难道老夫还能说三道四
司马攸长长的叹气,扯着司马冏上了马车,第一句话就是“别被眼前看到的东西骗了,以为胡问静是菜鸟的人都已经死了。”司马冏一怔。
司马攸苦笑“你以为今日胡问静针对的是张华你以为今日胡问静是为了给司马亮出口气你以为胡问静的水平不过如此”他看着懵懂的司马冏,终于想起司马冏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经历过风雨,哪里会深入的思考问题呢。
司马攸慢慢的道“你只需要记住了,凡是经历了无数的陷阱和危机却活的好好的人,哪怕他看起来像是笨蛋,说话像笨蛋,做事像笨蛋,但笨蛋的人依然是你。”
司马冏小心的问道“父王的意思是,今日胡问静的无能是假装的”他有些困惑,胡问静为什么要假装无能
司马攸笑了“因为胡问静要找出棋手”卫瓘笑了,用力点头,道“这世界就是一盘棋,可是下棋的人却有很多,想要赢棋第一步就是要看清谁是棋手,谁是棋子。”
司马冏反而不明白了,朝中文武百官、司马家二百多个宗室,谁是聪明人,谁是笨蛋还需要到此刻才来确认他随便找个人问一下都能知道哪些皇室子弟是蠢货,那些官员是蠢货了。
司马攸深呼吸,儿子蠢,是自己没教好。他尽力柔和的道“你且说说,你怎么看待张华”
司马冏大笑出声“张华哈哈哈。”
司马攸冷冷的道“在你的心中,今日张华的表现糟糕极了,毫无装备的被胡问静坑了,坑了之后又一点点反击都不会,只会傻乎乎的站着”司马冏紧张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不是”
司马攸叹气,道“所以,你是棋子,张华是棋手。”今日长街上的棋手只有胡问静、张华、司马攸、卫瓘。其余碌碌之辈都是棋子而不自知。
卫瓘慢慢的点头,小看了张华了,没想到张华发现局面与他想的不同,更加的复杂和危险之后,毫不犹豫的割肉离场,等待下一次机会。
司马攸有些可惜,眼看张华最近陷入了偏执,很快就要走入不归路了,没想到被胡问静一番打击之后竟然清醒了。这胡问静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若是胡问静再迟回来半年,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卫瓘笑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正式进入了群雄逐鹿而已。”
司马攸苦笑,轻轻松松坐看司马亮与其他诸王侯互相倾轧的可能已经不存在了,张华暂时脱身局外了,这局面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原来,胡问静是不想让这大缙朝出现一个有力的皇帝啊。”司马攸在心中确定了胡问静的目的,唯有软弱的朝廷才能容忍胡问静在荆州脱离管束。他冷冷地笑着“走着瞧。”,